訪問美國夢的靈魂人物﹕Ralph Lauren 的傳奇人生哲學

珠仔連身裙；羊毛及茄士咩衫；皮靴。全為 RALPH LAUREN COLLECTION

Lauren 一家攝於 1976 年紐約。

據 Fitzgerald 的「旁白」Nick Carraway 所說， Gatsby 有「超凡的天賦，令人永遠都感到有希望，而且，永遠都處於浪漫色彩而蓄勢待發的狀態，這些特質是我從未在其他人身上發現到的，相信以後都不會遇到。」而希望亦是 Ralph Lauren 故事的中心思想；隨着他創造神話的天才，夾雜脆弱、果斷、長遠視野的特質，造就一種神秘莫測的鍊金術，令他成為大亨。這一切甚至更多的因素，在我後來遇見的 Lauren 身上，變得更加明顯：在紐約時裝週完結後走到後台；威廉王子在顯赫宏偉的溫莎城堡內舉行的嘉年華；與他家人（與好友）一次和諧寧靜的聚會；2016 年在 Royal Albert Hall 接受 British Fashion Council 頒發的傑出成就獎。

Yasmin Le Bon 穿着 Ralph Lauren 時裝，刊登於 1990 年 10 月 BAZAAR。

今日，我在他的 Madison Avenue 辦公室訪問他，這裏充滿了很多蛛絲馬跡，讓我們了解最難捉摸卻又最迷人的性格特質。辦公桌後面是一幅黑白照，相中人戴着 Stetson 牛仔帽，牽著馬；牛仔帽遮掩了他（或她）的面，所以我不確定是否 Ralph Lauren 本人攝於 Colorado 牧場，或者是他其中一幅廣告相，或者根本就是另有其人。至於其他照片，我看到有 Ralph 和太太 Ricky（ 1964 年結婚），以及 3 位孩子（Andrew, David and Dylan）；全部都很漂亮，這正可以解釋到 Ralph Lauren 品牌可以創作出那麼多精采出色廣告的原因。桌上有一些很精緻的小物：金屬機械人、玩具飛機、扁了的牛仔靴、好像 Jay Gatsby 曾幾何時穿着來跳舞的古董鞋（又有何不可？ Ralph 在 1974 年改編的《The Great Gatsby 》中為 Robert Redford 設計戲服）。辦公室的另一邊有單車（好像是 Diane Keaton 在電影《Annie Hall》時所騎的單車，同樣是一齣由 Ralph Lauren 設計漂亮精緻戲服的電影）；房內四週有 6 個或以上已裱框的雜誌封面，都是 Ralph Lauren 做封面；這邊廂有飛機內的扯線木偶；那邊廂有其他較小的模型公仔，包括蝙蝠俠的小丑、Marvel 超級英級和馬龍白蘭度飾演的教父。

Ralph 與 Ricky 攝於 1996 年。

這一切都說明了 Ralph Lauren 在過去幾十年間，在流行文化上有重要的影響，與此同時，他小時候在 Bronx 長大時，亦深受荷里活文化所影響。在他選擇姓氏的時候，跟他最親密的哥哥 Jerry 一樣，不再用 Lifshitz ；在 16 歲那年，因 Lauren Bacall 觸發他改名 Lauren（她出世時名叫 Betty Joan Perske ，是猶太人夫婦在紐約生下的女孩）。

Isabelle Townsend 穿着 Ralph Lauren 服飾，攝於 1987 年夏威夷。

我們所說的是當年改名的故事，這不是今次訪問的重點。相反，我問 Ralph Lauren 他那套米黃色亞麻套裝，就好像是《The Great Gatsby》內跳出來的角色一樣。他這樣說：「我很喜歡今日這套衫，」仍然是那把溫柔的語調：「因為它說出我想說的東西，沒有年份，沒有年歲……」這是真的，這件套裝是永恆的設計（當然是出自他的手筆），一種無拘無束的簡約時尚，就好像一件經常洗滌的布料，然後在煥然一新的英倫夏天早上，放在太陽底下自然風乾。同樣地，Lauren 的服飾就已說出一切，用典型的低調方式。事實上，他從來都不熱衷於太講求時裝潮流的理念：「這些年來，我都是這樣說，太多時裝、太多設計師……重點是甚麼？我的設計講求個人化，創出自己的世界，因為你不單止是穿衣服，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風格，投射出屬於你的形象。」

1989 年的 Ralph Lauren 廣告。

意念是運用他設計的服飾，呈現出你的生活風格，而不是堅持強加於自己的身上。由此令 Ralph Lauren 在更廣闊的文化領域上變得更長青。好友柯德莉夏萍在 1992 年 Council of Fashion Designers 頒獎給他時說：「Ralph 為美國設計風格帶來獨特的觀點和尊嚴，它觸動人的內心，原因可能是他好像正在扮演一位作家或者是電影導演。他說的故事不是關於一時或者轉瞬即逝的潮流，而是持久的價值和東西。他為我們帶來西方的浪漫、荷里活的華麗、獵奇的冒險、新英倫的純潔、現代沙灘屋的簡約方便以及英國莊園的富麗堂皇，比我們想像中更美好。Ralph 向我們展示另一種方式去看世界。」

Polo Ralph Lauren 造型，刊登於 2015 年 3 月 BAZAAR。

這種與生俱來的視野，理解到真正的美麗不是表面功夫，而 Lauren 亦相信此點，用他的說話來說：「是整體，過着美好的生活。」結果他成為大慈善家，大家不清楚他捐出的善款數字，善事包括在哈林興建治療乳癌的醫院，以及為倫敦 Royal Marsden 醫院購入先進醫療設備，還有華盛頓 Star-Spangled Banner 原稿的修復工作注資。然而，他並不想傳媒關注到他在慈善方面的參與，亦不想報導他曾經患上威脅生命安全的疾病（1987 年，他因腦瘤而進行手術；慶幸是良性。）

絲絨絲質連身裙，RALPH LAUREN COLLECTION。帽子（Stylist’s own）。

也許，這個同樣是他自己作出決定的方法——由於內心充滿希望——他不會經常陷入過去痛苦的經歷。我問到他父母在東歐是否遭受迫害，他說父親將近死亡時：「他對我說，他當時為了患病的母親，要外出尋找藥物，但那些蘇聯人捉拿了他。他只有 12 歲，他們對他說，要帶他入軍隊，但他只懂逃走，最後逃脫了……」嫲嫲在家人有機會逃到美國時，已經死了；然而，Ralph 不想永遠寄居在這份痛苦之中。真的，他承認，父親在紐約做藝術家的生活並不易過。「父親掙扎求存，生活艱難，要做油屋的工作，但他亦會幫教會和猶太教堂畫壁畫，我見過他爬上梯子，在天花板畫雲。」

Michelle Dockery 穿着 RALPH LAUREN COLLECTION，刊登於 2015 年 10 月 BAZAAR。

如果用 Ralph Lauren 的人生來拍一齣電影，開場應該是這樣的：一個小孩望著父親，在他頭頂上畫着天空的雲。但不像 F Scott Fitzgerald 故事中天馬行空的角色那樣，Lauren 能夠將創作的夢想，結合實際環境，創造出成功的大生意。Fitzgerald 這麼說過：「給我一個英雄，還你一個悲劇。」而在Ralph Lauren 的世界，災難從來不會發生。「我的人生過得非常好。」他愐懷自己的童年：「我是一個非常乖巧的小孩，有很好的朋友，愛在校園玩耍，孝順父母，父母亦很愛錫我，他們的照顧無微不至，永遠都在你身邊。」我禁不住帶着驚訝的聲音問他：「你從來都沒有試過真正不開心？」。他說：「沒有，雖然有些時候會，即是我發現有腦瘤，的確是惡夢似的。但我仍然認為自己是快樂的，原因是我做到自己相信的東西，而且是用自己的方式。」

Zophia Borucka 穿着 RALPH LAUREN，攝於 1994 年。

Lauren 亦擁有不滅的信念：對自己，以及更高的心靈能量。我想他形容一下這份信念：「一直都有，從小孩子開始就有。記得在家中的窗口望出去，當時大約 9 歲，一顆星星突然出現，我真的吃了一驚。我在想：『我要死了。』記得我對哥哥 Jerry 提起，他說：『每當你這樣想的時候，記住要換一個想法，忘記它……幸運就會降臨。』」

1999 年的 Ralph Lauren 廣告。

幸運是會降臨的，然後，他說着之前已說過很多遍的故事：創業早期，設計領帶的時候：「自己做送遞、包裝、製作、建築……這就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最偉大的夢想。」他說着時，我不為意地再望向他那套完美得不得了的亞麻套裝，好奇這些年來，他怎樣可以將它保養得仍然像新的一樣；然後，我問他覺得自己是否因為樂觀而變得幸運。「有安全感的人都會親切些、開心些，我得到了成功，但我同時知道人生苦短……生命有很多變數，很多未知，所以你要懂得享受你正在做的事情，並且要記住：『嗨，等等，我要開心，我很漂亮，我想要這個，所以，我要去享受它。』對自己這樣說，因為有幫助的。」

Arizona Muse 穿著 RALPH LAUREN ，刊登於 2016 年 9 月 BAZAAR 。

我沒有對自己這樣說，亦沒有大聲地說出來（雖然他這份開心愉快的信念打動了我）。我問他：「你相信魔術嗎?」他說: 「不。」
「你相信神嗎?」

「我信有神，我相信要做正確的事情，我相信有能力的話，要幫助別人……」

Ricky 與 Ralph 攝於1988年。

然後他微笑一下，向我伸出手，釋出禮貌的善意姿勢，表示今次訪問是時候完結，然後，慢慢地帶我走向門口。於是我們說再見，雖然我很想繼續訪問，不想就此走出他的內心，我仍然未尋找到他成名和好運的秘密。當然，這永遠都不會發生，因為他最擅於將自己的成功神話，說得輕描淡寫。正如一切成就，就好像他優雅的設計一樣，同樣隨心自在。不過，我們還想要其他嗎？Ralph Lauren 繼續他擅長的領域，而美國夢仍然未完結，星星會繼續發光，如果天上有任何烏雲，是天意的話，就阻止它接近你吧。

刊登於 2017 年 5 月 BAZAAR 的 RALPH LAUREN COLLECTION 造型。

棉質恤衫、珠仔絲質連身裙、皮腰帶、茄士咩帽，全部為 RALPH LAUREN COLLECTION。

與家人在紐約 Amagansett 合照，1976 年。

2015 年於 Althorp House 舉行 The Ralph Lauren 秋冬時裝展。

RALPH LAUREN COLLECTION 珠仔連身裙、羊毛大褸。

RALPH LAUREN COLLECTION 金屬絲質連身裙、羊毛褸、茄士咩帽、絲絨靴。